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罪念第18节(1 / 2)





  “我……”林欢勉强支起身子,脸色煞青,眼神中游弋着一丝不安,嗫嚅道,“我……我会不会是下一个?”

  “什么下一个?”戚宁越听越糊涂。

  “我会不会是‘淫’的那一个?”林欢抖着声音说。

  戚宁这回听明白了:十恶业中凶手已经惩罚了七个,还剩下“淫”“两舍”“愚痴”。林欢的憔悴并不是因为程队,而是担心自己会因为“淫”被凶手选中。

  戚宁不解地问:“你怎么会这么想?”

  林欢躲开她的视线,垂下眼帘,声音低低地说:“我勾引程队,插足他和柳纯的家庭,还不算……不算淫荡吗?”

  如此直白的一番话从林欢口中说出,戚宁先是感到意外,随后又觉得可以理解。

  第三者固然不道德,但有些人并不是故意破坏别人家庭。他们也许是因为涉世不深,阅历不足,不够成熟,经不起诱惑;也许是被突如其来的爱情冲昏头脑,便义无反顾地一头扎了进去。在他们的头脑里,大多信奉爱情是单纯的、自私的。可这又是个矛盾的观点,既然爱情是单纯和自私的,那就不要祈求它会长久,长久的感情一定是复杂的,它需要包容,需要责任。尤其是责任,每个人都有年华老去的时候,再美的容颜终究会随着岁月的蹉跎而失去光彩,再美的婚姻也会在时光的长河中变得平淡而索然无味,所以最终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是责任,而不是什么单纯的爱情。当然,深处感情旋涡的人们不会有那么清醒的认识,林欢此番突然拿出勇气审视自己、正视自己的行为,恐怕是因为在连环杀手一系列变态掠杀的威慑下,求生的本能替代了欲望的结果。但是不管怎么说,林欢还不足以成为凶手选择的目标,她与程巍然之间的情感纠葛历程相对来说还比较隐秘。

  当然,戚宁不可能把心里想的跟林欢说,所以只轻描淡写地安慰一句:“不会的,别胡思乱想啦!”

  “不,不,不,是真的,我有种感觉,好像有人在跟踪我。还有……我家里的电话,这几天经常莫名其妙地响起,电话那头总是沉默一会儿便挂了,我试着拨回去就没人接了。”

  戚宁安慰似的拍拍林欢的肩膀:“好吧,你收拾一下,今天我陪你回家,顺便观察一下。”

  “到了,就在那儿。”林欢指着街边示意自己家到了,戚宁赶忙减慢车速,有意识地冲两边后视镜观察了一会儿,然后才停下车。

  林欢家住在明泽湖南边的桂林街上,这一带的房子大都是带有一个很小院落的二层小楼,是沙俄侵略时期为方便沙俄贵族居住而建造的,带有明显的欧式风格。红色的房顶,灰白色的墙体,上面爬满了绿色的长藤,透着浓郁的沧桑感。

  进得屋内,右手边是一个客厅,光线稍显幽仄,漆红色的木质地板,老式的家具,看起来都有些年头,倒是跟颇具历史的小楼相得益彰。

  戚宁打量一番,说:“就你一个人住?”

  “我妈去世了,我跟我爸住。不过他一般住在乡下的房子,只有冬天那边冷才回来。”

  “他退休了?”

  “我爸以前自己做生意,赚了点钱,便在乡下老家的村子买了块地。平时种种菜,养养花,算是提前退休吧。你坐一下,我给你泡杯茶。”

  “不用,别忙啦。你把那几个来电显示记给我,我找人查查。”

  戚宁说着话,踱步到窗前,隔着窗户冲街上观望。正是下班的高峰时间,马路上人车密集,但大多行色匆匆,看不出有特别关注小楼这边的。街对面是几栋新盖的居民楼,楼下有便利店、饭店,门前停了几辆车。戚宁变换了几个角度观察,都未发现异常。当然,这只是肉眼观察,风平浪静不意味着没有暗流涌动。

  林欢沏好茶召唤她过去沙发坐下,骚扰电话的号码已经写好放在茶几上,戚宁拿在手里边看边问:“都什么时间打来的?”

  “差不多都是夜里两三点钟。”

  “你怎么发现有人在跟踪你的?”

  “我也说不清楚,就是一种直觉。”林欢抬手将一缕头发别到耳后,苦着脸幽幽地说。

  “会不会你最近心理压力太大,出现幻觉了?这一路上我留意观察了下,没发现有车辆跟着咱们。”

  “我……我真说不清。”林欢使劲晃着头,瞳孔放大了好多倍,看样子确实很恐惧。

  戚宁便不好意思太过质疑:“好吧,我去查查看,有结果再通知你。你也别想太多,好好在家待着,锁好门窗,有情况立即给我挂电话。”戚宁说着话,向门口走去,准备告辞。

  “也只能这样了。”林欢在身后,讪笑着说,“不这样还能怎样?难道还能向队里申请保护,那不是自取其辱吗?”

  林欢这么说,戚宁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话,尴尬地扬了扬手,飞快地拉开门闪了出去。

  房门关上的瞬间,短暂的安全感倏地消失了,恐惧重新在林欢身体里升腾,她快步走向窗边惊恐地四下张望着。

  从小楼里出来,戚宁边走边看着手上的字条给方宇挂电话:“帮我查几个电话号码,你记一下,什么情况你先别管,越快越好,低调点儿。

  坐进车里,发动引擎,戚宁视线再次掠过林欢家的小楼。两层楼的窗户不知何时已经被厚厚的窗帘遮住,沧桑的小楼在忧郁的夕阳下好像多了几分孤寂和阴森,不知道那是不是林欢此时的心境。

  恐惧源于未知,死亡是最深的恐惧。莫非,这才是凶手的本意?戚宁忽然间有种顿悟之感,凶手剥夺一条条鲜活的生命,难道是在威慑世人和警告世人——人在做,天在看。没有罪人能逃过惩罚,你逃得过现世的惩罚,也逃不过你的心魔。

  本来想回家,没承想林欢会遇到这种事,戚宁便又回到心理服务中心等方宇的消息。刚进办公室坐定,还没来得及喝口水,方宇风风火火地闯进来,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水杯,一饮而尽。

  “干什么了,渴成这样?”

  “还不都为你。这个点想起要查电话号码,人技术处的人都下班了,好说歹说才找到人帮着查的。又紧着赶回来,渴死我了都!”方宇说着话从包里取出一张纸条递给戚宁,又跟着解释,“三个号码有一个公用磁卡电话,纸上有地址;还有两个是手机号码,都只有一次通话记录,拨打电话时距离最近的发射塔分别在向阳街和华西街附近。”

  戚宁接过纸条看了看,说:“行,这事办得挺靠谱。”

  “废话,啥时候不靠谱了。”

  戚宁笑笑:“你那儿有指纹刷吗?”

  “干吗?要去取指纹啊?那是公用电话,指纹早被破坏了。”

  “现在人都用手机,用公用电话的不多,去碰碰运气。而且我也想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,说不定有哪个地方的摄像头会对着电话亭。”

  “帮人帮到底,走吧,我车上有工具,一起去!不过你得先请我吃饭。”

  “没问题,我也没吃,走吧。”

  戚宁和方宇在市局附近的一个快餐厅点了两碗馄饨和几个小菜,戚宁怕他吃不饱又给要了四个包子。

  方宇真是饿极了,戚宁碗里的馄饨才吃到一半,他已经风卷残云般将桌上的东西打扫干净。

  “你别着急,我吃饭快,你慢慢吃。”方宇喝了口自己带的矿泉水,然后拿餐巾纸擦干净嘴,“对了,有个事儿我得给你提个醒。郭诚今天正式来专案组报到了,以后咱们工作得加点小心了,别让他找到由头做点啥坏文章。”

  “郭诚?就是那个从禁毒支队增援过来的副支队长?”戚宁说。

  “对,今天来报到据说姿态放得很低,说是要先熟悉一段时间案情,再参与案子办理。”方宇一脸鄙夷地说,“他这分明是要把自己先择出来,等着看咱们笑话,好借机取代程队的位置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