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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6节(1 / 2)





  这是她被调到工会第三年才从丈夫嘴里知道的,而且,将她调到工会的主意,就是姓萧的出的!

  因此,马爱红从萧书记一进门,就琢磨着怎么对付这个人了。她带笑不笑的说道,“萧书记,您的大作我们都看了,作为学校的领导,您能亲自投稿子,我们工会不胜荣幸!在所有的来稿者身份里,您是级别最高的!按说,即便是只有一个榜样,那名额也应该是您的!不过,这事儿是不是要跟何校长汇报一下?毕竟我们工会一开始要树立的,就是普通职工里勤俭节约的典型,要是校领导都参加,那不能是萧书记一个人吧?咱们学校校级领导就有五六个,要是系主任也算上的话,那得四五十了,这么多人,肯定榜样不止萧书记您一个人,不如干脆专门做一期了!”

  萧书记听了这话脸拉得老长。

  赵珍珍却几乎要给马爱红叫好了,这一位女同志虽然有些小毛病,但若是能用得当,工作能力还是有的,嘴皮子也很厉害。

  李穗花虽然很认同马爱红的话,但她看到萧书记明显不高兴了,心里也有些紧张,就笑着打圆场,说道,“萧书记,我们工会办刊物也是没有经验,本来咱们只是号召大家发扬勤俭节约的精神,没想到得到了何校长的高度重视,下一期就是何校长要求的增刊,具体工作怎么开展,现在还没有头绪,来的稿子也非常多,尚需要进一步的甄选,萧书记,您要是有时间,欢迎常来指导工作啊!”

  她的话说的虽然客气,但没有一句是萧书记想要的痛快话儿,事已至此,再说下去可就太没面子了,毕竟他也是高高在上的校领导,萧书记清了清嗓子,说道,“小李同志,我要说一句实话你别不爱听啊,你们工会以前工作很不积极啊,最近倒是真是很不错,是不是因为注入了新鲜的血液?哪一位同志是从国棉厂工会调过来的?”

  赵珍珍心里冷笑一声,站起来没有表情的说道,“萧书记你好,我是从国棉厂调过来的赵珍珍。”

  萧书记贪婪的盯着她看了一眼,又飞快的转移目光,说道,“小赵同志你好!你在国棉厂是工会主席吧,去年你们是不是排了一个《战平城》的文明戏?这戏排的很好,造成了很大的影响,听说连陈市长都亲自过问了你们的工作!调到大学里来,可惜没有相应的岗位了,真是屈才!”

  他这话表面上似乎是在夸她,其实字字另有所指,无非是告诉在场的所有人,她赵珍珍有后台,后台还不止一个。

  这是有意要制造工会内部的矛盾!

  赵珍珍笑着说道,“萧书记过誉了,之前在国棉厂排文明戏是厂里领导的意思,我不过是帮着落实,而且具体工作都是和同志们一起完成的!来到大学这边也是一样,所有的工作都是服从领导安排,工会的具体工作都是我们李主席统一安排的!”

  李穗花点点头,很满意赵珍珍的措词,她笑着补充了一句,“说得对,不过,咱们工会的工作也是要听校领导的安排!”

  话说到这个份上萧书记再不走肯定不行了。

  阴冷的三月很快过去了,平城一进四月,气温就明显的升高了,道路两旁的花花草草跃跃欲试,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竞相盛放了。

  赵珍珍在这样的大好春光里,心情却实在谈不上好。本来,她是一个不容易失眠的人,日常她忙完一天的工作回到家里,需要照看孩子,偶尔帮张妈做饭,做家务打扫卫生,除了这些,还要积极学习初二的课程,这些事情耗尽了她的体力和心神,每每临到睡觉时,都已经困得不行了,很多时候和丈夫说着话不觉间就睡着了。

  王文广想和她有更一进步的交流都不可能了。

  但是她最近常常在夜半人静的时候,不知为什么突然就醒了,起来给小建明换完尿布,重新躺到床上了无睡意,即便是拼命告诫自己不要想前世的那些事儿,脑子里保持一片空白,她依然还是睡不着。

  因为怕影响到丈夫,有时候就那样闭着眼装睡到天亮。

  她也不光是睡不好,吃饭也不行,看到什么东西都没有胃口,她向来是个理智的人,即便没有胃口也会强迫自己吃一些,但那个状态是骗不了人的。这天早上,王文广特意起了个大早,穿过两条街去买了以往赵珍珍爱吃的芝麻烧饼和胡辣汤。

  这一家的芝麻烧饼做的很好,面皮烤的黄橙橙的,撒了一层厚厚的白芝麻,里面还有红豆沙做成的馅子,咬一口真是又香又脆又甜,配上撒了辣椒面和胡椒粉的胡辣汤,是一种很丰富的味觉感受。

  妻子喜欢吃辣,王文广买胡辣汤特意多加了一勺辣椒。

  赵珍珍虽然甜甜的冲他笑了笑,然而过了好一会儿,烧饼却只吃了一半,胡辣汤也只喝了小半碗。

  王文广觉得她有可能是身体不舒服,正要关心一下妻子,一旁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张妈笑着说道,“珍珍啊,我看你这些天吃饭不好,人瘦了不少,是不是又怀上了啊?”

  王文广一愣,想起来妻子之前怀孕好像前期都是吃不下睡不好,随即笑着说道,“是吗,那可太好了!”

  但赵珍珍很坚定的摇了摇头,说道,“肯定不是的,说实话,这些天我天天夜里做噩梦!”

  第44章

  王文广一惊,本来还要再细问,但看到旁边的孩子们和张妈,就换了话题,“建民建国,爸爸今天不忙,要不要中午和爸爸一起吃饭啊?”

  建民和建国把头从粥碗里抬起来,大眼睛都是亮晶晶的,异口同声的说道,“好!”

  中午,王文广早早去了食堂,打了两份烧黄鱼,两份烧肉,两份炒青菜和几盒饭,一路疾走回到办公室,掂了一下暖水瓶没有热水了,提起来就要走,被眼疾手快的秘书小陈抢过去了。

  王文广拿起一份报纸才翻了两页,赵珍珍领着建民建国进来了。

  吃过饭后,建民建国自己走着去学校了,王文广给妻子泡了一杯茶,微笑着说道,“珍珍啊,你今天早上说总做噩梦,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?”

  赵珍珍抿了一口茶没说话,有些警惕的看向门外。

  王文广立即提高了声音喊道。”小陈!”

  最多数秒,陈秘书从走廊里走进来了,笑容满面的说道,“王校长,什么事儿啊?”

  王文广笑着说道,“没什么事儿,你还没吃午饭吧,快去吧!”

  陈秘书走后,赵珍珍将办公室的门关上并从里面锁上了,王文广笑着说道,“大白天的锁门,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两口子要干什么呢!”

  赵珍珍在临窗的椅子上坐下,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茶。

  王文广此刻脱了外面的中山装,身上是一件半旧的白衬衫,这衣服是赵珍亲手做的,考虑到丈夫贴身穿着,用了特别细密的司林布,又因为穿了一段时间,布料更加柔软轻薄,所以,透过衣服,能清楚地看出来他上身结实的肌肉形状。

  他感受到妻子打量的目光,迈着大长腿走过来,拍了拍妻子的肩头说道,“珍珍,你说吧,到底怎么了?”

  赵珍珍叹了口气说道,“我最近老是做一个一模一样的噩梦!”

  王文广很少看到她这么忧心忡忡的模样,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妻子消瘦的脸颊,继续追问,“什么噩梦让你这么烦恼?”

  赵珍珍没立即回答他,反而问道,“文广,我记得你以前说过,你有一个大学同学被划成了右派,这都五六年了吧,不知道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?”

  王文广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格外凝重。

  妻子说的这个人叫邓家平,是他留洋时期的同班同学,因为是同乡两个人关系还不错,和王文广的稳重内敛不同,邓家平是个有才华,经常口若悬河的热血青年,他放弃了在国外继续深造的机会,来到国内京城一家大学执教。

  大概是年轻气盛,说话难免会有纰漏,被人抓了小辫子,打成右派就被下放到了农场劳动,邓家平出身富商之家根本吃不了这个苦,日子过得就很艰难,王文广还趁着出差顺路,偷偷去探望过他几次。

  昔日风流倜傥的副教授,已经被折磨的不像人样子了。

  也是时运不济,那几年是最困难的时期,发生了大面积的饥荒,很多老百姓都在挨饿,农场的口粮本来就少,很多犯人长期吃不饱肚子,面如菜色如同饿殍一般。王文广最后一次探望邓家平,是在大前年,那时候饥荒情况已经得到了缓解,他提了满满一兜子的食品赶到农场,却被告之邓家平已经在一个月前畏罪自杀了!

  但王文广知道,他不是畏罪自杀,他是心早就死了。

  当时这件事儿对王文广的内心造成了巨大的恐慌,之前他也是在崇尚言论自由的,但从那之后,他开始稍微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