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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所以即使是打了他的脸,拆了他的家,他也得扛,也得闭着嘴扛。

  “是孩子们的事,就让孩子们自己处理吧……”

  他看着女儿房门紧闭的卧室,握紧了拳说出最违心的、最难以启齿的话。

  *

  张婉君沉寂在家好一阵子,她不愿意出门,怕遇见桑儒,也怕听见旁人笑话她的声音。

  明明做错事的不是她,可痛苦好像都是她的。

  张茂华肉眼可见地苍老,而她终于在许久之后,在情伤之余,注意到了父亲全然不少于她的哀伤心痛。

  “爸,今天我初中的几个同学约着去踏春,我想跟他们一起去。”

  张婉君在一个温柔的春日,突然就打开了门,脸上带着忘却前尘的轻松笑意。

  张茂华一时不敢相信,但绝不会拒绝。

  于是张婉君给同学去了电话,确定了去爬景春市郊的一座矮山。

  到了集合点,发现男生们大都骑了自行车,于是女生几个商量着不搭乘公交,都由男生载着。

  一路春风温柔,同学亲切,爬山时大家对着太阳高歌聊天,没有人八卦私语,大家都很轻松畅快。

  张婉君也是。

  这是非常愉快的一天,久逢甘露的可贵。

  “谢谢你。”张婉君对送她回来的男生道谢。

  男生笑着跟她聊了几句,很快调转方向离去。

  张婉君转身,走入家属院,她的视线扫过一排排住宅楼,没作任何停顿。

  在最后一个岔口左拐进家门前,她被人一把拖进怀里。

  “婉君!”桑儒紧紧抱住她。

  张婉君没有尖叫,也没有挣扎,就静静站着被他抱住。

  像是意料之中。

  “婉君,我都和你解释了,我说的都是真的,为什么你不信我呢?为什么你还是不理我,那个人是谁?那个送你回来的男人是谁?”桑儒紧紧勒着张婉君的腰。

  他的力气很大。

  张婉君等他落了话音,开口,不是回答,“你勒得我很疼。”

  桑儒没有松开,只不停地问,“他是谁?”

  “如果没事,我就回去了,我爸在等我。”

  “婉君,你别走。”桑儒不肯让她走。

  “桑儒。”张婉君有很多年很多年没有喊过这个名字了。

  她以前都喊他阿儒的,很亲切,很温柔的,阿儒。

  但现在不会了,她正在慢慢习惯这个陌生的名字。

  “我不愿意嫁给你了,这和你解释不解释、是不是真的都没有关系,也和别人没有关系。”

  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你了,因为我看见的画面,它这辈子都不能从我脑子里被抹杀掉了。

  张婉君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,却又带着扎人心的冷静和清醒。

  桑儒感到害怕。

  “不,不,不是的,婉君,我是阿儒啊,婉君,你不能丢下我。”

  张婉君在他怀里摇摇头,“桑儒,我要回去了。”

  桑儒还是言语挣扎,很快他发现没有丝毫用处。

  他沉默了,又静了很久,终于应了声,像是下定决心,手臂猛地勒得更紧,直接把张婉君扛上肩膀,“好,我带你回去。”

  张婉君伸手推他,挣扎,无济于事。但是她没有喊,也没有尖叫。

  她一点都不怕。

  桑儒就算这样,她也不怕,他们从小一起长大,他什么糟糕的样子她都见过,她了解他,知道他的好,也明白他的坏,知道他现在只是难以接受,但他最终会接受。

  就像她之前。

  桑儒一口气把她抱上叁楼,他的肩膀正顶着她的胃,颠得张婉君有点想吐。

  她用手撑住他的肩膀,另一只手垫在胃的位置。

  “桑儒,我知道你看得出,我是下了决心的。”

  桑儒掏钥匙的手在黑暗中顿了顿。

  “他们都以为我性格软,好说话,逆来也能顺受,甚至这阵子,连爸爸也开始松动,他觉得既然话都说清楚了,有些事我应该学会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。”

  “但是,不行的。”

  “在这件事上,我一步都不会退的。”

  “因为是你,因为是阿儒,所以不行的,一丝一毫脏了,都不行的。”

  她的声音很轻,像讲故事一样娓娓道来,在漆黑的楼道里突然出现,又迅速消失得不见踪迹。

  话音彻底落了,一切又恢复安静,就像她根本没说过一样。

  可桑儒的眼睛开始发热,里头有不受控的热源汹涌上腾,汇成溪流,又凝成暴雨,夺眶而出,打他手上,坠落地面,或是融进她的呢子绒裤里。

  它们很快发力浇灭了他心口愤怒的焰火,还赠送他一束淋湿炭火而冒出绝望青烟。

  烟也一点点随风散。

  桑儒蹲下不知何时开始发麻的腿,小心翼翼地把张婉君放到地上,扶着她的腿让她站好,然后别过身。

  “你走吧。”

  桑儒背对她发出懦弱的哭腔,忍不住无助地呜咽。

  张婉君站在地上一阵大脑血液逆转的晕眩,她忍着去寻到他的手,笑着握了握,松开,然后蹭过他的手臂往前走。

  她脸上的笑没有回敛,眼泪便先出来。

  她没有停,仍一步一步往前,眼前还是一阵阵地昏沉,她安抚不来大脑里流窜倒转得她晕头转向的血液,却仍坚定地往楼下走。

  头是晕的,视线是暗的,脚步是软的。

  张婉君睁大了眼睛,还是从楼梯上摔了下去。

  ……

  病房外,张茂华赤红着眼,抬起的手高扬,又久久不曾落下。

  “阿儒,我从来把你当儿子看,可你呢?你是在要我的命啊!”

  桑儒不避不让,低着头沉默落泪。

  护士掀开白色门帘走出来,大声问,“你们是这儿病人的家属?”

  张茂华赶紧上前,“我是的,是她的父亲。”

  桑儒也转身,眼神直穿过门上挂着的白帘往里钻,难耐焦急。

  “病人醒了,没事,进去看看吧。”

  张茂华忘了道谢,快步进去。

  桑儒紧跟其后。

  漂亮的女人半躺半坐在床上,苍白的小脸上尽是温温柔柔的笑。

  她身后窗外夜色漆黑,她坐在白光如昼的病房里。

  看着一前一后朝她小跑来的人,她腼腆地笑笑,脸颊浮上多日不见的红晕。

  “爸爸,阿儒……”

  (完结,不知道小狗和果子以后还会不会有番外,可能在新文中客串?不确定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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