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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4节(1 / 2)





  当年桓安在后宫风头无俩的时候,她还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小女史,根本说不上话,自然日日战战兢兢,生怕出了任何差错。但现在,桓安离宫近二十年,未必还是当年的桓安,而她也早就不是当年的她了。

  她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!

  眼见冯姑姑兴奋起来,起身在屋里来回踱步,甄凉的眉头却并未展开。

  金尚仪,又是上一世不曾出现过的人物。她进宫的时候,尚仪是如今补了司籍的方司籍。她原本是典籍,却越过了剩下的三司和彤史顶上这个位置,再与后来的事一对,就知道她便是桓羿扶持的人了。

  桓羿说得对,她做得越多,改变就越大,所谓的“未来”、“先机”也会发生变动,不可一味信之。

  不过当下,甄凉捋了一下,觉得金尚宫一时半会儿影响不到和光殿,便也慢慢放下心来。唯一需要担忧的,就是怕这位金尚仪跟叶尚仪一样,知道了她在给冯姑姑出主意,就对她心存不满。

  甄凉也在反省,自己一个尚仪局的人,却天天往尚食局跑,她自觉低调,并不碍着什么人,但看在别人的眼里,怕是刺眼得很。

  出主意这事,也该转为暗地里了。

  何况冯姑姑如今在皇后面前露了脸,以后得用的时候还多,自己跟她走得近了,总会更引人注目。

  因此等冯姑姑激动完了,转回来坐下,就听甄凉提了此事。

  因为有金尚仪的前提在,冯姑姑也觉得这样频繁的往来不太合适,倒是没有因此对她不满,只是忧虑地抓着她的手,不舍道,“我能有今日,甄女史不说有八分的功劳,也有五分。若是没了你,我该如何是好?”

  “姑姑切莫这么说,我不能说自己毫无功劳,但最多不过两分罢了,剩下的全靠姑姑自己辛苦劳碌,我可不敢居功。”甄凉回握住她,安抚地说,“其实一般小事,姑姑说是与我商议,自己心里早就有了章程,并不真的需要我,不过有人商量,图个安心罢了。若是真遇上大事,姑姑派人说一声,我难道还会推辞?”

  这话说得冯姑姑暗暗点头,甄凉又道,“再说,我看姑姑身边的钱女史也是个能耐人,姑姑不如多培养她,若能独当一面,也可以早日为姑姑分忧。”

  提到这个,冯姑姑不由笑道,“我看她如今就已经能独当一面了,正有许多事要她办呢。”

  她稍稍安下心来,作为司膳,除了甄凉之外,她还有许多别的人可用,实在不行就多提拔几个,三个臭皮匠,总能顶个诸葛亮了。

  不过有件事,是一定要跟甄凉商量的。实际上这才是她今日请甄凉过来的主要原因,金尚仪的事反倒是次要。只不过与此事多少也有些干系,就放在头里说了。

  如今听甄凉说要减少往来,更要赶快咨询。

  “上回咱们不是说过,要把元宵节的宴席办得热闹新奇些,连怎么办都计划好了,东西我也找人去做了,可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,倒叫我一时拿不定主意,该不该这么办了。”冯姑姑说。

  如今正是多事之秋、风口之上,按理说应该一切以低调为主,但是准备了那么久,她始终心有不甘。

  再说,金尚仪的新宫规,也不知道要管到什么程度,若是这回不做,以后说不准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。

  这件事,其实还是皇后的态度更重要。冯姑姑本来担心的也是这个,怕自己弄巧成拙,反而惹得皇后不高兴。甄凉是猜皇后跟皇帝闹了矛盾,冯姑姑却是已经得了小道消息,知道正月初一陛下并没有宿在万坤宫。

  不用做别的,只这一点,就够打皇后的脸了。

  加上甄凉方才一通分析,金尚仪做的事也是皇后想看到的,你这元宵宴若是太高调,会不会引来皇后的反感?

  甄凉低头沉吟片刻,这回却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,而是道,“姑姑既然拿不准主意,为何不问问皇后娘娘?”

  “这……”冯姑姑说,“不是说要留作惊喜吗?”

  “此一时彼一时,当初我们做计划的时候,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,皇后娘娘心情也好,自然愿意看到这样的惊喜。而今,还是一切都在掌控中更能让娘娘放心。”甄凉道,“姑姑也不用太担心,宫中如今气氛诡异,我看正需要一场热闹的宴会,皇后娘娘多半会准许的。”

  这也是宫中的惯例了,出了什么坏事,就得有一件喜事冲一冲,让人忘了那坏事。

  冯姑姑稍稍安心,点头应了。最后才跟甄凉说起另一个消息,“我听说,金尚仪问过你的事,不知是什么打算,你……一切小心,切莫让人抓了把柄。”

  “姑姑放心,我省得。”甄凉应下。

  话说到这里,也就没什么可说了。冯姑姑开了箱子,取出一个小盒子递给甄凉,“我也没什么东西谢你,只有这一点俗务傍身,你别嫌弃。”

  甄凉打开,见是一支光彩灿然的金簪,造型虽然简单,但是一看就知道用料十足。

  她顿了顿,合上盖子,“长者赐、不敢辞,那我就却之不恭了。”

  “好孩子。”冯姑姑在对面坐下,看着她,心里突然生出了几分伤感,拍着她的手背道,“有件事,我本不该说,但你我也算相识一场,我受白姐姐所托,算你半个长辈,在宫中的日子也比你更长,因此就多说一句。若是说错了,你也别见怪。”

  铺垫了这么多,想来那句话是真的不好听,但甄凉还是笑着道,“姑姑请说。”

  “你还年轻,小姑娘一腔心事放在别人身上,也是在所难免。只是男女之事没有你想的那么美好,他又是那样的身份,你……”她应该有许多想说的,但是最终都没说出口,只是道,“万事多替自己打算一分。”

  甄凉是个聪明人,不会想不到这样的身份之别意味着什么,她没必要再重复。提一句,算是对她的关心,再说就多了。

  甄凉没想到她要说的是这个。

  女官都是以未亡人的身份进来的,除了王女史那样大胆与人私会的,大部分人都早就死了这份心。随便一个宫女,也比她们的机会更多。大部分女官入宫时都已经二十多岁,在这个年代,若正常成婚生子,早就是几个孩子的妈了,当然不敢有这方面的奢望。

  但甄凉偏偏太年轻,跟大部分宫女差不多的年纪。年轻美丽的姑娘,谁都愿意优容一分,冯姑姑怕她因此忘了自己的身份。

  这种话其实有点得罪人,甄凉若真的才十几岁,私心爱慕着自己照顾的男主人,只怕听不得这些。

  但也可见冯姑姑是真心为她考虑,甄凉也是真的感激。

  她一生遇到过太多的坏人的恶意,但也总能遇到善意的关心。

  “姑姑放心。”她再次说。

  冯姑姑这回亲自把她送到门口,谁想事情就是那么凑巧,两人才刚出来,就见不远处尚仪局的门也开了,金尚仪领着几个人走出来,迎面正看到甄凉和冯姑姑。

  这就尴尬了。

  甄凉连忙退开几步,敛衽行礼。

  金尚仪打量了她几眼,面上看不出喜怒,道,“我正好要去万坤宫一趟,你既在这里,就跟着来吧。回头我还有事要问你。”

  冯姑姑担忧地看了她一眼,金尚仪不是叶尚仪那种会当众打人的性子,但谁知道私下里会不会折磨得更厉害?

  甄凉朝她微微点头,跟上了金尚仪的队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