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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73)(1 / 2)





  李乐兮垂眸,思绪被拉了回来,落在了十年前,白马寺的塔林里,裴瑶追着纸鸢跑。

  跑几步就笑一声,一边跑、一边笑,嘴里还喊着姐姐慢一些、姐姐慢一些。

  在那段记忆里,她很高兴,每日里盯着裴瑶长大,陪着她学习知识,看着襁褓里的婴儿慢慢地长大、变高,到今日的亭亭玉立。

  她笑了,动手去裁剪纸鸢。

  裴瑶回来都已子时了,快速地推开门,屋里一片安静,一只巨大的纸鸢乖巧地躺在桌子上。

  这只纸鸢比平常的大三四倍,裴瑶翻开看了看,上面写着无望小师太。

  她弯唇笑了,脱衣爬上床榻,挤进李姑娘的被子里,你挪一些、你挪一些,我好冷。

  要掉了。李乐兮按住乱动的小身子,抬手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,你睡外面。

  你会报复我的。裴瑶缩着不动了,就连翻卷的长睫都乖巧地垂下来,温柔拂过眼睑。

  睡觉。李乐兮说一句,早起放纸鸢。

  裴瑶却说:明日要下雨唉。

  明日不会有雨。李乐兮伸手捂上喋喋不休的小嘴巴。

  两人一道安睡了,事实证明裴瑶说对了,清晨起来就听到噼啪作响的雨声。

  春雨润无声,李姑娘眨了眨眼睛,叹气。

  皇后明日才离开中宫,又逢下雨,裴瑶今日就不去中宫了,留在庵堂与李姑娘腻歪。

  可静安不让她得逞,留下就去念经,洗净心中的杂念。

  裴瑶刚想拒绝,就被师父捂住嘴巴拖走:无望要听话。

  廊下的几个婢女掩唇悄悄笑了,眼睁睁地看着裴瑶被静安师太带走,而她们的主子嘴皮都不动一下,就这么静静地看着。

  李乐兮坐在屋内观雨,实在是太闲了,近日无事,裴瑶又不在,连逗弄的人都没有。

  她想离开洛阳去绍都,可一日之间又赶不回来,小祖宗会想她的。

  思来想去,继续留在庵堂内发呆。

  枯坐至晌午,山下送了信过来,幽州与并州联盟,连成一线对付裴绥。

  乱臣都可为帝建国,他们也可以。

  李乐兮盯着幽州去看,在幽州附近的冀州与青州尚未表态,她托腮看着舆图,眼睫轻颤,裴绥想生儿子了。

  看来他也很闲。

  李乐兮阖眸沉思,脑海了就响着一句话:裴绥太闲了、裴绥太闲了、裴绥太闲了

  许久后,她睁开眼睛,心中有了主意,唤来属下,轻轻低语一番,吩咐他们都退下。

  自己继续观雨。

  裴瑶一去就是一整天,回来的时候天色都黑了,她手中拎着斋饭斋菜,喜滋滋地送到李姑娘面前,师父说吃了对身子好。

  李姑娘嗤笑:不吃,我身体很好,不像某人,动不动就被人下。毒。

  你吃一口。裴瑶端起碗,夹了一筷青菜递到李姑娘嘴边。

  李乐兮拂开她的手:怎地,你指望菩萨能洗净我心里的污秽和双手的鲜血?

  裴瑶怔了怔,吃口饭而已。

  简单吃口饭吗?李乐兮抬眸,漠然问裴瑶。

  裴瑶沉默不说话,自己扒拉一口饭,将自己的嘴塞满了,不留缝隙,慢慢咀嚼,这样嘴巴就没时间说话了,

  她一人吃完了斋饭,期间也没有同李乐兮说话。

  李乐兮也不开口说话,自己去梳洗,躺在榻上的时候,裴瑶才磨磨唧唧地收拾桌上的碗筷。

  走出屋门的那刻,裴瑶的脸颊上落了一滴泪,自己抬首擦了擦。

  就一滴泪,她装作无事发生,梳洗,上榻。

  两人就这么静静躺着,中间隔着一臂的距离,裴瑶合上眼睛,没有像往日一般贴过去。

  她困倦,合上眼睛不久就睡着了。

  今日香客说话,恰好被她听到了,原来赵氏是被裴绥赐死的。

  菩萨说真心忏悔就可洗净心灵,她知李姑娘是对的,可到底染了污秽,吃些斋饭,就当念经了。

  裴瑶迷迷糊糊睡了很久,睁开眼睛的时候依旧觉得很疲惫,翻过身子,继续去睡。

  好像就过了片刻,青竹就来唤醒她:殿下,时辰要到了。

  今日送赵氏入土,不能耽误时间。

  裴瑶迷糊着坐起身,由着青竹给她梳洗更衣,等吃早膳的时候才清醒,她托腮看了周围一眼,她呢?

  主子下山去了,临走前叮嘱今日不回来。若云解释,小心地觑了一眼裴瑶,主子今日走的时候,神色不佳。

  裴瑶彻底醒了,她去了何处?

  若云摇首:主子没有说。

  不吃了,我先下山。裴瑶没有胃口,起身就走。

  青竹拿了几个包子用油纸包着,在裴瑶离开的时候塞给她:您饿了就吃些。

  饿了就吃些裴瑶怔住,好熟悉的话,她好像经常听到。

  她揉了揉额头,想不起来了,她只好揣着包子离开庵堂。

  入宫的时候,离约定的时辰尚早,赵家等人都到了,放眼去看,她们都站在一起,并不敢接触裴瑶。

  裴瑶选择一窗下站着,隐于角落里。

  不久后,赵老太太到了,她的两个女儿扶着她走进来,后面还跟着百里沭。

  见到百里沭的一瞬间,裴瑶乐了,而百里沭在她笑的时候就察觉到她,朝着窗下投去一抹不善的目光。

  裴瑶习以为常,自己又不是银子,做不得让人人都喜欢。

  百里沭走近,臣见过公主殿下,听说您的媳妇去了绍都见她旧情人去了。

  裴瑶眨了眨眼睛,她的老情人死了一百多年了,你这挑拨离间的计策是不是蠢了些。

  死了又如何,在她心里深埋的就是你的敌人。公主不如放弃她,选择臣,可好?百里沭唇角噙出一抹悠然的笑。

  选择你?你和她比,你有哪样占着上风?裴瑶嫌弃,嘴里给百里沭分析:论功夫,你不行;论谋略,你还是不行;论医术下毒,你行吗?一无是处,你哪什么和她争?

  百里沭嘴巴抽了抽,你中了李乐兮的迷魂药?

  是你太差,但凡你有一星半点超过她,我也会考虑你。裴瑶侧过身子,避开百里沭的眼神,看向窗外。

  我虽不如她,可我是个正常人。李乐兮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,终有一日,你会因为她的行径付出代价。百里沭好心提醒道,李乐兮手上沾染的鲜血太多,光是你裴家的人命,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了。

  人杀多了,是会有报应的。

  提及杀人,裴瑶眼中的光骤然黯淡下去,她又回身,看向百里沭:上过战场的将军们,杀过的人不计其数。

  两军对峙,生死在所难免,而李乐兮处心积虑杀的的人,都是无辜的。百里沭循循善诱,继续给裴瑶洗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