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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8章(1 / 2)





  北洛支持着摇摇欲坠的身体,胸口的旧伤以及接近祭台的影响让他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。群魂的凶猛攻击激发了辟邪的狂战本能,他不顾一切地挥动长剑冲出包围圈,哪怕身体可能会在下一刻彻底崩溃,他也是丝毫不放在心上。恍惚中自己的意识里竟隐约浮现出了上一世的记忆,也是这样激烈残酷的战场,眼前是漫山遍野的魔兵。那个时候,抱定了必死之心的战神撑着最后一口气,发誓一定要彻底净化乱羽山。因为这是那个人未能完成的遗愿,即使万剑穿心亦不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。而现在,自己忍住仿佛身体要被撕成两半的痛苦也不能倒下,是为了赶到那个人的身边。

  他不需要再悔恨了。这一次,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他们生死相随。

  当北洛好容易来到战场中心时,眼前的状况比他想得还要糟糕十倍。一个半人半兽的家伙漂在半空中,不断召唤四周的灵体对祭台中央的二人围攻,同时以弦音破坏巫之血铸起的屏障。巫炤与岑青岩的实力虽然了得,但在这般数量悬殊的对抗之下,气力已现衰竭之势,两人身上都带了伤,就连躲闪的动作都比平日迟钝了很多。再继续下去,一个不小心就会送了性命。

  北洛握紧太岁,正想冲到他们身边帮忙,哪知一抬眼,前方石台上斫魂剑正好映入视线。他顿时一呆,眼前忽然一阵阵发黑,头像要炸裂一样剧痛入骨,不由得‘啊’地一声痛叫,手中长剑呛啷落地。这种瞬息万变的交锋之地哪容得人有半点走神,就在他抱头踉跄后退的时候,已有几道寒光同时向他袭来,眼见整个人即将是四分五裂之祸。

  就在万分危急的当口,一个人影飞扑过来,半透明的血网张开,替他拦下了所有的攻击。北洛忍着头痛睁开眼睛,只见巫炤一只手紧紧把他搂在怀里,另一只手勉强撑住防护罩,脸上的神情又是焦急,又是心疼。

  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他粗声吼道,这是北洛第一次见他暴怒失态,就算是当初两人敌对之时,他也没对自己这么凶过。“谁让你跑来的?!”

  “你在这里,我怎么能不来?”他毫不客气地喊回去,脚尖将太岁挑回掌心,顺手砍翻一只漏网之鱼。

  “别胡闹!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,我和他暂时拖住这里,你跟那个小姑娘快离开这个空间!”

  “我北洛要去什么地方但凭自己,用不着别人替我安排!”

  “你……”

  言语你来我往间又是一群怨灵包围过来,同时空中凄厉声响,血网表面顿时龟裂。北洛奋力挡住打破防护的进攻,但头痛让他的视野变得极不稳定,再加上旧伤的发作,原有的功夫已剩下不到一半。巫炤也是喘息剧烈,试图再升起结界,右手臂却是酸痛得动弹困难。几个回合下来,北洛的小臂与大腿都被划伤,血流不止,巫炤的后背更是一半染上了颜色。筋疲力尽之下,面对一个灵体的巨斧攻击,他们一时间居然束手无策。

  只听‘铛’的一声巨响,这一次却是岑青岩过来相救,手中一件短短的兵刃挡住了斧刃。由于刃口极长,尖锐部分有一半划伤了他的胸口,然而除了淡淡黑雾之外,却不见任何血喷出。

  “魇族的蜃之力……”北洛微微一惊,声音难以置信:“你到底是……”

  “现在没时间解释。你们两个,要拌嘴也请挑个时候。”岑青岩气喘不已,形貌也是颇为狼狈,但神情依旧冷静:“这样下去不行。一味防御只会耗光我们的力气,必须擒贼先擒王。”

  巫炤自然明白他所指为何,但周围敌人众多,而朱襄身在半空,周围又有神力佑护,对巫之血有一定克制,一时竟是近不得身。只是对方一直也未曾全力进攻,己方才能支持到现在。

  “这家伙的力量被血涂阵压制,他在以这些灵魂为媒介吸收复原。一旦他全部恢复,我们就没有任何希望了。”

  朱襄听罢冷笑;“你果非泛泛之辈。不错,我现在只有不足五成的功力,可是对付一个还未觉醒的人身,已是绰绰有余了。就算加上你和一只弱小的辟邪,又能成得了什么事。”

  说罢指尖捻动长弦,那无形之音竟化作数道长索分别向三人袭来。北洛受伤病困扰,敏捷度比平日差了许多,这一下居然没有避开。长索正中他胸口旧伤,钻心痛楚瞬间遍布全身,双眼阵阵发黑,整个人被摔下台阶,趴在地上吐血不止。

  巫炤吃了一惊,想冲过来查看他的状况,却发现自己双腿不知何时已被看不见的丝弦牢牢绑住,身体被拉扯着提了起来。他用力挣扎,那丝弦却越收越紧,直至划破衣服勒出血痕。

  “我不会让你轻易死的……”神族的声音充满了历时久远的恨意,“取走你的性命之前,我要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伙伴是如何耗尽气力而死,以报我被折磨多年之苦。”

  北洛咳着血撑起身体,摇晃而模糊的视野里隐约看到巫炤已经被制住,岑青岩虽然还在抵抗,但看上去也支持不了太久。而自己此刻的感觉就是身体仿佛散了架,连动一动都是举步维艰,更不要说再继续战斗。

  难道一切就要这样不明不白地结束吗?他们熬过了那样漫长的时光,经历了无数的坎坷磨合,才能在这一世放下芥蒂互相表露真心。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,更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人再一次死去。

  只有那个主导的家伙受到重创,他们才有反败为胜的可能。北洛死死地盯着半空中的朱襄,这么远的距离想要一下子接近他,唯有动用辟邪血脉的裂空力量……但以现在自己的状况,这样做的代价就是……

  他想到这里,忽然向巫炤望去,正好对方也于此时竭力转过脸,想要看清自己是否平安。四目相对之下,刹那间已交换了千言万语。

  在这危机四伏,厮杀遍地的战场中,他们的眼里却只有彼此。

  巫炤看到北洛忽然对自己微微一笑,接着闭上了眼睛,身周金光升起,额头王印闪现。

  他的全部力量只够发动一次裂空,所有成败在此一举。

  不行,快停下!巫炤用尽全身力气嘶吼,心意相通之下他如何不明白北洛此举的意义,拼命挣扎想要冲过去阻止,却是徒劳无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