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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(4)(2 / 2)


  冬天总是黑得特别快,咕噜转一圈,太阳就下山了。

  映雪涯每天最快乐的时候就是等江岩回来的时候,今天有人来得有些早,虽然下着雪,但映雪涯才吃过早饭。正眯着眼再睡一场回笼觉。

  陌生的脚步踏碎了这场平静。

  来人的脚步太沉,太躁动,不是江岩的。

  来的人脚步太杂乱,不止一人。

  一把飞箭射入,将彻底打乱江岩与映雪涯的生活。

  为首的人正是那天的卫兵长。

  他看着坐在帐篷里的映雪涯,走了上去,抓住了他的手臂。

  果然,你不是正常人。

  映雪涯的两只手,对,初雪下过,他又长了一只手臂。

  传说之中有人以天为父,以地为母,沐浴天地精华而生,你是上天对人间的恩赐。卫兵长缓缓跪下,请天地之子跟在下前去城主府邸做客!

  映雪涯缓缓地摇了头,不要,江岩不让我出帐篷。

  卫兵长恍然大悟,是嫌弃之前金月城居民的冒犯?在下可将他的命抵给您。

  映雪涯还是摇头说道,不去,我只听江岩的。

  卫兵长微笑了一声,不管江岩那小子同不同意,您是一定要去我们城主那里做客的。

  我不答应。

  由不得您了。

  卫兵长手中长/枪舞动,只轻轻一挥,脆弱的帐篷便坍圮成了废墟,随后整座废墟又成了冰雕,被里面的人从中破出,冰雕又成了冰渣。

  映雪涯操控着无边际的大雪,让雪一股脑的冲向卫兵长。

  雪这种东西还算是柔的,他手中的长、枪是坚不可摧的。

  飞速地划开眼前的大雪,卫兵长冲向映雪涯。

  映雪涯眼神一凛,正准备抓住卫兵长的长、枪,却未想到,身后一道阵法浮现,数道让他沉眠的阵法,一个接着一个,不断地冲向映雪涯。

  映雪涯终于挨不住了,他的双眼渐渐开始模糊,最终化成了一片黑暗。

  等到江岩带着一件棉背心到达那个可以称为家的地方时,映雪涯和家都不在了。

  他被带到了金月城城主的府邸。

  金碧辉煌的大殿显得有些耀眼过头了,明晃晃地要把人的眼睛刺穿到失明。

  新生的手臂还显得有些稚嫩无力,只能被人拉住,跌跌撞撞地走向前方。

  虽然口头上说的恭敬,但行动上一点也不客气。

  手臂都被捏出了红指印,让映雪涯感到了不舒服。

  被抓住的人,被带到了一个女人前。

  为什么能确认这是个女人?

  她细柔的声音从若隐若现的帘子后传来。

  遮住她的帘子是由小粒珍珠密密地穿成的,只要有人动作,细细密密的珍珠便能摇曳起来,露出里面坐着的人的身姿的影子和拖到地面的裙摆。

  你的名字?

  回禀夫人,他名为映雪涯。

  很好听的名字。将他带到我面前来,让我来看看他。

  卫兵长将映雪涯绑着交给了一个小丫鬟,里面的夫人却开口道,碧鸢,退下,此人身怀武功,还是让将军将人带上来吧。

  卫兵长的嘴唇动了动,看向那荡漾的珠帘。

  好像有什么话想要说,最后又什么话也没说。

  掀开了雪白的珠帘,还有一层面纱蒙在女人的脸上,目光对视,是说不出的情愫。

  夫人,卫兵长低下了头,人带到了。

  柳枫,抬头看我。

  属下不能逾越规矩。

  那女人却摘下了面纱,直勾勾地盯着他,这张脸,你年轻的时候见了无数遍,为何现在就不敢看我了?

  那是因为柳枫猛地抬头,见到了那张还是明艳的脸,又转过了头,抱歉。

  人已带到,需要通知城主吗?

  夫人摇了摇头,不需要,此人我有需要。

  金月夫人,没有知道她的名字,只知道她当了数十年的城主夫人,深入简出,永远隔着一条珠帘会见来客,就算从珠帘的缝隙中,也只能看到她带着面纱的脸。

  她始终是这样,声音淡淡的,毫无起伏,只有在见到柳枫的时候,她才有了感情。

  为什么?为什么他们曾经相爱,这个男人也不肯接受她现在的爱意?

  忠诚是一件必要的事吗?比得上她满腔的爱意吗?

  少女时期,她的名字叫白玫,现在别人只会叫她金月夫人,有时候她都会忘了她的名字,只有在面对着那个男人的时候,她才会想起她的名字叫白玫。

  她看着映雪涯,他可能是传说之中以天为父以地为母的半神之人。

  神可以实现她的愿望,那他可以吗?

  ☆、普通人的爱慕

  这片废墟

  到处是被冻成了冰块的残渣,以及被掩盖下一层薄雪的硝烟的味道。

  是有人强行带走了,这一点江岩可以确定。

  是谁带走了他?这一点江岩不知道,他只能看见一望无际的荒凉被一点点的雪花掩盖,又酝酿成了更深沉的荒凉。

  耳边是呼啸过的冷风,打得兜里的钱叮叮当当的响,悦耳的声音只在此时有了吵闹的感觉,恨不得把它扔了,抛向远处的荒凉。

  天气有些冷,江岩觉得比他爬雪涯的时候还要冷,冻到了骨髓之中,是拿着刀片在刮你的肌肤,甚至在恍惚之间,江岩都有了被风刮出血了的错觉。

  自己不应该抛下那个还没有长大的小孩子的。

  江岩将棉背心塞进了自己的怀里,将身上的钱埋了起来,踢了两脚的雪,又回头走进了金月城中。

  江岩现在有些明白了,人善被人骑,自己不发威,有人当自己是病猫了。

  少侠,少侠,不结点仇家哪里称得上侠?

  一路上,为了少惹是生非,他江岩都忘了自己闯荡江湖的初衷了杀奸险之徒,灭邪恶之人。那个调戏雪涯的胖男人就该死,把他杀了之后,自己要带着雪涯去逃亡,这样的人生才叫惊险,这样的人生才能称得上刺激。

  没钱就该风餐露宿,潇洒人生,有钱就应该及时行乐,快意江湖。

  雪涯能理解自己的,光是看着他那双全然信任的眼,江岩就觉得映雪涯支持他了解他甚至爱慕他。

  一开始见到映雪涯的时候,他的眼神是茫然的无光,是动物内脏流出来的两滴浑浊的血,连未来也看不到,后来慢慢地映雪涯的眼神才开始有了情感,他在江岩的家里感受到亲情,他在与江岩相处的过程中产生了友情,在一日日的盼望等待中,友情变质成了爱意。

  江岩觉得自己应该是与映雪涯相爱的。

  只不过他们的爱还有些幼稚,甚至自己也感受不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