厉金声把棉被给江千禾盖好，慢慢挪到床边，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，看见是厉战飞打的，回拨过去问：“战飞，你刚才给我打电话了？”

“嗯，爸，妈走了吗？”

“没有，她睡着了。”厉金声看江千禾一眼，觉得这会儿的妻子满脸红彤彤的，特别漂亮，不过她脸上有一层细汗，他扯了纸巾帮她擦拭。

厉战飞又问：“妈是什么时候来医院的？”

“大概五十分钟前。”

厉战飞想了想，五十分钟前，南宫叶玫把江千禾骂她的录音传给他的，说明他母亲先给叶玫打的电话，然后才到父亲的病房里。

他问：“妈进来有没有说什么？”

“她……”厉金声迟疑起来，江千禾进来后，只问了他一句：“金声，我漂不漂亮？”可这话他怎么好意思对儿子说？

厉战飞听见父亲迟疑，以为母亲到病房后又骂了叶玫，改口问：“妈是不是又抱怨叶玫了？”

“没有啊，”厉金声忙说：“她今天来没有提叶玫。”

“什么都没有提？”

“没有。”厉金声终就不好意思说出江千禾问她漂不漂亮这句话。

厉战飞沉吟起来，按照他母亲的性格，如果在电话里和叶玫发生了争吵，她马上就到父亲的病房里了，那一定会余怒未熄地冲着父亲抱怨。

今天母亲骂了叶玫那么多话，回到病房却连提都不提，他觉得这事太反常了。

厉金声听见厉战飞不说话也没有挂断，问：“战飞，是不是有什么事？”

“嗯，”厉战飞说：“妈刚才打电话把叶玫骂了一顿。”

“什么时候？”厉金声忙问。

“就在五十分钟前。”

厉金声皱眉：“你是说，你妈是骂了叶玫后才来医院的？”

“是的，我估计她就在医院里打电话骂的，骂完就来您的病房了。”

这下厉金声也觉得不对劲了：“你妈为什么忽然打电话骂叶玫？她来病房里这么久，完全没有提这事啊。”

“我听了叶玫发给我的录音，以为妈受了什么刺激，但是听您这一说，又觉得不像，如果妈受了刺激，一定会告诉您吧。”

“对，”厉金声想了想，决定跟厉战飞说实话：“你妈来病房的时候，也有点反常。”

厉战飞忙问：“她哪里反常了？”

“她进来的时候脸红扑扑的，又喊口渴，跑进来把一大杯水全喝光了。”

“这个倒不算反常，”厉战飞说：“她打电话骂叶玫那么久，骂得脸红口渴是正常的。”

“还有，”厉金声说到这里还是有点不好意思：“你妈喝完水后，问我，她……漂不漂亮。”

“妈问她漂不漂亮？”厉战飞就像被雷劈了一样，他无法想像，他那个端庄又泼辣的母亲是怎么羞答答问出这句话的。“是的，”厉金声又回头看看江千禾，忍不住笑了两声，说：“她当时很娇羞，就像她十八岁那年第一次看到我的时候一样。”